凌晨两点，我从睡梦中惊醒。又是同一个梦，又是这梦魇来跟我纠缠。幸好
为了陪伴小颖我已把大部份工作下放，而且我是睡得很少的人，否则睡眠不足可
真累人。
　　明天是星期日，而且今天在晚饭时我哄小颖喝了不少酒，所以现在小颖睡得
很死。我起了床，从书柜顶拿出了藏在书后的酒瓶，顺手在记着跟小颖回忆的旧
日记上添了个「对不起」，再喝了一口特订回来的九十度伏特加，回身吻了一下
熟睡中的小颖，一滴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这是我穿越回来后第十四个失眠的晚上。每次在梦中惊醒，我都会在旧日记
上写上上一句，记录我没失去她。看了一下日记的表皮，我想我可能需要第二本
簿子了，因为它已被我段日子的泪水弄的残破不堪。我没法相信原来我也是个泪
埕子，竟比女人还爱哭，在开始几天几乎每天抱着笔记躲在厕所中饮泣，还好没
给小颖看到。
　　看着床上的小颖，我心是中百感交集，但最多的，仍是痛。虽然我穿越了回
来，但毕竟曾亲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被情欲佔据，最终把自己的全部给了别的男人，
真能轻易放开那只是自欺欺人。
　　穿越，虽然解开了我出卖小颖这最大的心坎，但我的伤口虽然止了血，却未
癒合。那种撕裂灵魂的痛苦仍未离我而去，那怕痛的次数已经在减少，但我仍很
长的路要走。
　　我灌了一口酒，让酒精舒缓了一下心中的渗苦，目光再次回到笔记上。我抹
去了泪水，用卫生纸吸了一下不经已被打湿了的睡衣，坐在窗前，借着街外的灯
光，细阅内里文字，思想再次沉醉在回忆中。
　　不一会、我收起了笔记，将它重新放好，又灌了两口酒，我忽然想起有句经
典的话：「我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
　　其实这句话对我而言也差不多，只是我喝的不只是寂寞，更是用自己灵魂所
酿造的苦酒。其实我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不只过去的监控和出卖小颖的秘密，
还有现在穿越。有太多的事我不敢对小颖说，过去不敢，现在更是害怕。我害怕
引起她的暇想，给她任何离我而去的机会。
　　喝下了大半的酒，我在小颖身边的床前跪着，看着小颖美丽的面。我用心记
忆着她面上的每一个细节，就像我穿越前最后一次对话时那样。只是有点不同的
是我的现在不只是不舍，而是希望将那些痛苦的回忆挤走。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每天都过得很幸福，但我差不多每晚都会被同一个
梦惊醒，提醒着我我不能再失去她。而失眠的我每次也只能靠看笔记和望着小颖
来打发时间。
　　我每次只会看一到两页笔记便会停止，因为我现在已不是那个在绝望中等待
结束的男人，我不需要再从回忆中偷偷寻找幸福，我要的是重新沉淀我们的回忆，
重建我被催毁的灵魂和自信。
　　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必需把握。我爱她，我要守护她，我有坚强的理由，
所以我必需克服自己心里这个巨大的沟。我的罪其没有因为我的死而救赎，相反
这只是个开始。
　　爱情，就是种信仰。在我爱上她那刻开始，我便对着我心中的女神许下了承
诺，要用我一生来侍奉祂. 只是今晚，我想放纵一下。
　　我看了小颖近半小时，醉意开始上涌，因为今天喝的比较多，我有点控制不
住。这是为了止痛而买的特浓伏特加，百份之九十的浓度，是全球最高度的烈酒
之一，之前只需喝两口我便能再睡下，但今天我决定地余下半瓶都喝了。
　　小颖已从我身上的味道发现了我晚上在偷偷喝酒，下了死令不准我喝，所以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便得靠自己去面对这让人疯癫的痛楚了。
　　「小颖啊！你知不知道没有酒精的麻醉我有多痛苦吗？但没关系，我会忍受
的，只是今晚，我想放纵一下把它喝光，你没意见吧？」
　　我又灌了两口，但水份大概没喝入肚，已经不禁由眼睛汹涌而出。
　　「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每晚都在做着同一个梦，你猜是什么，就是你在医
院跟父亲的表白，你说什么都可以给他。其实那时候我一直就在你身后，默默看
着你的心离我而去。你打电话给我时，我就站在门外。我很相冲进来问你，你是
不是不变心了？但我只能跟自己说，你只是对他有了点感情，你最爱的是我，而
他对我有恩，我要还。我安慰自己只要自己的身体好了，你便会回到我身边，但
是我明白这其实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死亡，在当时已在我心中萌芽。那时开始，我便把代表殉情的小纸条放在钱
包里。当你为他穿上了婚纱时，你知道我最痛是什么吗？是你说下辈子会嫁他。
你不是跟我说过爱一辈子不够吗？为什么你会这样跟他说？是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已经跟我一样了吧？那怕这不全是爱，但对我而言，却是直插入灵魂的伤害。掉
下崖是意外，但死亡却是我唯一的路。「
　　我开始泣不成声，但心中的话却如我的眼泪一样崩提而出。我没有再看小颖，
我就是个酒醉的人，在自言自语。我唯一知道的是小颖一直没有动，应该没醒，
但我眼中已看不见她，只有她跟父亲间的一幕一幕。
　　「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你的话，但我根本不想起来，我不要看到你爱上
他！我就是粗茶淡饭，而他是山珍海味！我永远比不上他！那怕你要死要活，但
时间久了，你便会想他，我们从不站在一条线上，我太了解你，你太任性，在你
心底里早已放弃对爱情的坚持，所以我只能离开。
　　但我还是回来了，其实就算没有冷冰霜的话，我也会回来，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宁愿在你身边烧成飞灰，也不愿在分离中偷生。
　　内疚是我唯一能把你锁着的东西，我每次装作伟大地把你送走，只是因为我
表现得越无私，你便会越内疚，越会坚持。那怕我的心每次都在滴血，但也必须
这样做，因为一但她认为已补偿给我，你的心便会离我而去，便会再控制不住自
己。
　　在我回来前，我早明白你终有离我而去的一天，但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还有你会不会再我离婚吗？所以在我们复婚前我便写下遗嘱把大部份财产留给你。
如果有天你要跟我离了，我便会做场假意外了结自己。只是我没想到会看着你把
自己所有都给了他。
　　那一刻，我感觉世界崩溃了。那怕我早有预期，但这对我而仍太残酷。你知
道吗？本来看到你开始忍住了对他的冲动，我是多么高兴，我以为奇蹟会降临在
我身上，我以为自己的幸福没有离我而去，我以为我们可以回到从前……我以为，
对，一切也只是我以为，这根本早不属於我，我从来没有希望…………「
　　啪！
　　酒醉的我无力地仰倒在地上，我看了下小颖，没动，我尽量压低了声线，继
续我的割白。但其实我眼中已经漆黑一遍，只看到她的影子。
　　「小颖啊！其实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买爸送你那条手链？记得两年前你生
日看过的戒指吗？你很喜欢，但它很贵，贵得你失去买它的欲望，但是我却记着。
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一直没送戒指给你，我是记得的，所以我一直想买那戒指。只
是我没太多预算，除了家里日常开支外还有三套房子的供款、车子的开销、浩浩
的教育基金、我们的退休基金、我爸和你父母的生活费，我们剩下的钱不多。
　　所以下定了决心，自那天起我便没吃午饭了、还有尽量乘公车而自己不开车
回公司、烟也是偷加到公司的宴客津贴上，我把两年来省下的钱偷偷储起，想在
结婚纪念当天给你个惊喜的。知道吗？我中午为了节省体力只能在公司午睡，有
时饿得头晕眼花时我便喝大量的水，然后步行半小时去那间店去看一眼那只戒指，
看到它未卖出去便是我的动力。
　　本来我存了三万元，加上信用卡分期，那刚好我便可以在不影响家庭开支的
情况下买回来。而我爸可好，直接用了他的积蓄买下了那万多元的手链，但知道
吗？他一个月的工资扣除开支和烟钱后余下的不够几百，所有积蓄都是我孝敬的！
而他却用我孝敬的钱来泡我老婆！！我却不得不用捱饿储下买戒指的钱去还他！！
这是多讽刺的事。
　　就他这一搞砸，我没了半年多的成果，看着自己全私房钱的小簿子，你知道
我有多委屈吗？？而那只戒指，最后我没法买下来。在爸送了你手链后，我决定
动用我们的基金去把戒指买回来。那天我提早了下班，还买了九十九枝玫瑰，但
当我去到店子时，它已被人买走了。我在店里吵闹了近一小时，丢下了花，就坐
在店外面发呆了四个小时。我很怕，怕你就如那戒指一样在我的身边错了开去。
　　去美国的十五天，其实我不想去的，但我没法不努力工作。因为我们这些日
子的意外，花了很多钱，而且你又没再工作，浩浩放在你父母处也得多付点钱给
他们，家里的现金早已用光，连基金也动用了，经济压力很大。我问冷冰霜预支
了半年薪水，填上了缺口，还订造了只一样的戒子，又用上了更好品质的钻石，
花了我十多万。
　　我没有直接给你，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他，直接给你的话你感动不深，所以
我把它放在我平时用来放你给我的情信的抽屉里。我想，如果你想我的话，会打
开那抽屉，便会发现那只戒指，可惜你没有。而在我从美国回来的那个晚上，我
把银行卡放到那抽屉里，因为我感到你的不一样，我希望你快点发现它。但想不
到，原来当我回来的时候，你早已离我而去……
　　在我发生车祸后，其实你真不应把我救回来，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我已经
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你们在手术室前的事我已知道了，差不多整个医院的护士都
在说，说你跟奸夫为救不救我而吵的很凶，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奸夫会是我爸。是
爸想我死吧，我想也是。
　　由你跟他表白开始，他便变了。虽然他对我仍然愧疚，但抢你的心却越来越
明显。到我跟你复婚后，他已将我这儿子的感情抛弃了。虽然他对我面上仍有羞
愧，但心底里其实只是忌讳我的能力和身份，还有害怕社会的道德压力。他需要
我这块遮羞布，但却视我为眼中钉。
　　你跟他表白后他可一直服用补肾的保健药品，还是不便宜的高级货。呵呵，
都是用我的孝敬钱买的。这些药他就收在我们家他的床头柜下格最里面，只要他
在家便会吃，这才是为什么那天他拒绝你和表现跟之前差了不少的原因，因为他
很久没吃药，怕不能床上征服你，但结果却是你对他投诚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一
直特别喜欢你后面？因为他也看穿了你。当你放开给他时，你的臣服便不远了。
　　在手术室外他便等不了。你的表现已令他觉得他已经可以取代我，对他而言
我的存在已经没太大意义，死了的我比活着的我更有价值。只要把浩浩接回家你
们便可以名正言顺三人生活，而当浩浩上学和睡了后，他便可以成为你真实的丈
夫。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可响啊！不过他也只能想一下而已，我才不会让他如愿！
他爱上你，我不怪他，毕竟是我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但不代表我没有恨，更不
代表我会成全。在我临走前，我打了个电话给冷冰霜，让她把爸送进精神病院关
他一辈子。其实你不知道，她是子芸的表妹。她亲近你，应该也是子芸让她来的，
所以我出了事，她一定会跟你翻脸，把爸关他一辈子。
　　她们一直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早猜到了，子芸曾说过她的表妹跟我们同一个
城市。甚至在医院骂你的那位小姑娘，也是子芸的妹妹，我看过她的照片，虽已
经过了十二年但我还是认得的。这十年来差不多每年子芸都会偷偷来看我，开始
是时很飘忽，有时一个月来几天，也试过一年半没来，这几年是半年来一次，每
次会跟几天。
　　她很傻，每次都只是偷偷地远远看着，完全没敢跟我接触的意思。但她也太
不小心，每次出现都会有冷家的车在附近，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我也是一直
装不知道她的存在。我欠她太多，不单是情，事实上这几年我事业这么顺利背后
也离不开她家的影子。但我没法还她，不管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的心只有你。
　　我知道这对不起她，但我就是个自私的渣男，不单受她的恩，却不肯还她的
情。但我知道她跟我是一样的人，爱了便要一辈子爱下去，即使我不接受她物质
上的帮助，她也会想办法令我接受，她就是这种愿意无条件付出的人。而我比她
自私得多，我只想着跟你一起，受不了你投入别人怀抱。我对她欠得太多了，我
也没心思去拒绝了。死后千刀万剐，我会甘而受之，只要我还能回到你身边。「
　　我在地上坐了起来，再爬到小颖身边，没有动，我推了她一下，没反应，她
真的没醒来。我有点失落地睡回地上，把所以的酒喝下。
　　「小颖！知道吗？刚才这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想对你说，但又不敢。其实我
心底里希望你在装睡，可以听到我心中的苦。但今晚过后，我便不会再说了。我
答应了你不喝酒，那我便会做到。以后我会学会面对痛苦。
　　对了，那天你走后，我又想起了跟你表白的那首歌，那正好是我想跟你说的
话，求你爱我、别走。你记得吗？我再唱给你听，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样……
…………「
　　我就睡在地上，不停的唱，一遍两遍三遍………我不知唱了多少次，也不知
唱了多久。我唱得很难听，大概就比技安差一点，因为我的嘴在唱，但心却在哭，
直到我酒气再次上涌，我昏睡而去，但到我醉倒，小颖也没起来。
　　睡梦中，我感到在人把我拉起，送回了床，并给我清洗了脸孔。然后过了一
会，有人抓起了我的手，跟一样湿润的东西贴在一起，而指尖在糢糊中好像碰到
点点丝质的的感觉。我感到这东西在振动，然后一阵轻柔的歌声在耳边回响，令
我感到心酸和无比爱怜，歌词仍是那样熟悉…………
　　　　　　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样夜里的寂寞容易叫人悲伤
　　　　　　　　　　　我不敢想的太多因为我一个人
　　　　　　迎面而来的月光拉长身影漫无目的地走在冷冷的街
　　　　　　　　　　　我没有你的消息因为我在想你
　　　　　　　　　　　爱我别走如果你说你不爱我
　　不要听见你真的说出口　再给我一点温柔……………
　　听着歌声，我一阵心安的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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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小颖已经在做早餐，跟之前一样，她还是这样甜美，只是她的
眼很红肿，像没睡好，但也像哭过。为什么呢？她听到我的秘密了？不可能，我
肯定在我唱歌前她没起来的，否则以她性格根本不可能忍住。那她为什么哭呢？
难道是因为看到我难过？还是我又说了什么话？我忽然有点怀念监控起来。
　　我呆呆的看着小颖，耳边彷彿又听到昨夜梦中的歌声。
　　「你个坏蛋！昨晚搞什么鬼！？半夜醉了便睡在地上唱歌，还要我起身把你
拉回床上！你知不知这多累！？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以后不准屈在心里！夜睡
可是美女的大敌，我以后变了黄面婆怎办？」小颖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但嘴角
却明显在笑。
　　「不会了！我答应了你以后不喝便不会再喝，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回答
　　「打钩！」说着她伸出了尾指。
　　「嗯！」也我伸出了手指跟她结了钩，然后顺势把她拉入怀中抱实了她。
　　「老婆！我爱你！求你永远不要离开我！」我把头枕在她肩头上，在她耳边
说。
　　「嗯！不会的！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小颖也抱紧了我。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小颖今天有点不一样。或许是我的心态变了，只是她拖
起我的手时，我感觉，我们的心，好像又更近了……、